不死邪神 第二券 第九章 发表于:第九章才气横溢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湖光潋淦睛方好,山色空蒙两亦奇。 若把西湖比西子,淡妆浓抹总相宜。 仲夏天气,荷钱新铸,榴火初燃,“燕巢湖”岸边的柳荫显得更浓郁。人群中卖花的小姑娘不时如燕穿梭,捧着竹篮里回一束束火红的石榴和月季。 一幅如诗如画幽静景致中,突显出一活泼可爱画面。 张心宝经半个月养伤后,第一个考试指令就是“燕巢湖”。今日不同往昔,一身丝绸褒衣儒服,显得器宇轩昂。尤其手摇着一柄画工精致的扇子,确实潇洒至极。 一路行来,只觉得细柳成烟,长林绿暗,松高石瘦,涧远泉幽。细泉戛戛旋流而鸣,紫薇婷婷闻风而舞,新篁摇曳,时间万竿之两烟。 尤映镜面无波,长留千载之幽魂,粼粼湖光染翠之工,山岚设色之妙,花态柳情,山容水意,皆平生之所未见,大畅心怀。 他来到了一座桥梁,遇上一群挑湖泥的工人施工无法通过,便绕道踏上一条田埂。刚刚走到半中腰,不巧迎面走来一个挑着一担塘泥的村姑,偏偏田埂狭窄,无法错身而过。 却见村姑眉清目秀,皓齿鲜唇,穿一件翠绿帛衫,系一条水红裙,双眸睁睁看人之间,那一低眉一浅笑之际,恰如深谷幽兰,别有韵致。 这种乡下哪来如此标致村姑? 张心宝警觉性颇高,知道巧得离奇,便不退后让道,看她如何? 那村姑挑着一担塘泥,自然更没有让道的意思,便伫在田埂间,横担挡道。 张心宝装出一脸不屑,挥扇指责道:“二人争道,当然是一身污泥让一身干净的先行。” 村姑噘嘴不示弱道:“二人争道,分什么污秽与干净?当然是空手让挑担的。” 张心宝收扇一点微笑道:“二人争道,分什么空手与挑担?当然是男尊女尊,女的让男的。” 村姑不嗔反展皓齿吃笑道:“好哇!既分男尊女卑,就由奴家先出个对子,让公子爷来对,要是对着了,你便先行;若对不着嘛……你便一身华丽跳下田中泥泞打滚,以示对女人家之不敬!” 找碴的来了!如果一身污泥怎好去考试的地点?岂不丢人现眼?就凭你一个村姑,能有多大的能耐! 思念电转至此,张心宝连连点头道:“这主意好,你就出对子吧!” 村姑双眸灵机一动,脱口道: 一担重泥拦子路…… 张心宝闻言一惊!半晌无言以对。 识海一直盘旋这七个字的对子相映眼前光景,“重泥”谐音孔子的字“仲尼”,又暗喻孔子的学生“子路”两个人名,巧妙自然,实属难对。 两旁田埂上挑湖泥的工人,望着张心宝的窘态,都停顿工作哈哈大笑。 张心宝虽然失忆,却在重要时刻见景生情。刹时间灵光乍现,赶忙对道: 两行夫子笑颜回。 村姑闻言双眸异采嫣然一笑道:“好个‘夫子’如同‘夫子’,是至圣先师孔丘尊称的谐音,七个字中也暗含‘颜回’两个人名!实在对得好极了!不愧是有学问的读书人,让公子爷先走吧!” 话毕,便跃入田中,踩着泥泞吱吱嘎嘎,摇臀骚姿挑担而去。 张心宝也料不到一个村姑竟然风流秀媚,颇有才气,感慨地轻叹道:“水色山光,才人会萃,江南里不愧人杰地灵。” 他便快速通过田埂,朝目的地“燕巢湖”而去。 湖畔风光尽收眼底,可惜却被踏青的人潮破坏那份宁静。凉亭内更有一堆人簇拥着一个摊子,吵吵嚷嚷,十分热闹。 一根竹竿挑出一幅帘子,上书四个龙飞凤舞却清秀的写道:“神手诗医”,想必这便是预定的考试地点。 张心宝为之一笑,又暗生惊讶,心想世上只有医病的,哪有医诗的怪噱头?但既来之则安之,便信步靠近凉亭摊位。 只见摊前坐着一位年轻公子哥儿,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,长得眉目清秀,眼如点漆,嘴似樱桃,里里外外透着一股机灵灵地慧黠,但总觉这人十分眼熟,不知曾在哪儿见过。 那位公子哥儿见了张心宝过来,嘴角儿抿出几丝诡谲笑意,便潇洒摇扇,风度翩翩,有大儒风范。 张心宝正想问,站在公子哥儿身边的小厮却吆喝起来道:“我家公子乃是当世的神手诗医,无论怎样的病诗、病词,只须经我家公子一剂汤药,保证药到病除!” 众人一听皆议论纷纷,认为他好大的口气! 一位读书人便排众而出,手中一柄檀香扇指点着,不客气道:“仁号号称神手诗医,在下当地贡生贾似朗就觅得一诗,要你称出斤两来。若无道理,便拆了你这夸大不实的招牌!” 那名小厮冷然地一挪石桌上的纸笔道:“贾公子就写吧!” 贾似朗提笔,快速写上一首很普通,且人人能朗朗上口的诗句: 久旱逢甘雨, 他乡遇故知, 洞房花独夜, 金榜题名时。 他得意地放下毛笔,看你这个自夸自大的年轻人如何能挑剔? 年轻读书人微笑作揖叙礼道:“小生蔡金龙!老兄的诗跟一般人一样,乃患了虚弱之症,须吃补药一剂,方能起色!” 众人一听,忍不住笑出声来。 张心宝闻其姓名脸色忽转豁然大悟,举扇柄轻敲额头,暗忖这个号称“神手诗医”娘娘腔的公子哥儿,竟是“龙腾阁”的丫鬟蔡金凤所装扮,也不说破,静待下文。 贾似朗脸色通红,不满地嚷嚷道:“岂有此理!诗词何有吃补药才能起色之理?” 蔡金凤轻启皓齿,不屑一瞅道:“诗词同人一样,如果先天虚弱又后天好色而淘空身体,就非吃补药不可!这叫做人、诗同理嘛!” “哼!那就请蔡兄弟开出药方吧!” 蔡金凤甜甜一笑又道:“老兄的诗是五言绝句,道出的是一个‘喜’字!但都不是真喜,只需在每句前面补上二字,变成七绝,此诗方才讲出真正的欢喜,才有救了!” “咦?就凭我是个博学多能的贡生,看你怎么补法?” 蔡金凤不慌不忙,提笔在他的词句上头各添二字;书写的字体龙飞凤舞中充盈一股灵秀英气,便将原来的字比了下去。 十年久旱逢甘雨, 千里他乡遇故知, 和尚洞房花烛夜, 老童金榜题名时。 这么唱吟,引得观众齐齐鼓掌叫好。 蔡金凤不矜不躁道:“老兄,你说这补药开得如何?” 贡生贾似朗满脸羞窘,连忙作揖赞声道:“这个……在下佩服!” 话毕,他羞愧隐后而去。 他一退出,又来一人紧接着挤上前去,毫不客气地取笔书写一首诗来,递予蔡金凤道: “在下姓杜,这是祖上的诗词,请蔡先生诊断!”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,原是晚唐大才子的那首脍炙人口的《清明》诗: 清明时节雨纷纷, 路上行人欲断魂。 借问酒家何处有? 牧童遥指杏花村。 晚唐大才子的七言绝句,看你这位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怎么改?难道你比人家更厉害不成! 蔡金凤故作惊讶之状,啧啧称奇道:“哎哟!阁下祖上的这首词,可是患了肥胖之症!” 杜公子十分生气拍桌道:“胡扯!此乃先祖杜牧之的诗句,人人称赞是千古定评之名作,何来患肥胖之症?” 另外一名读书人也趁机不服大声叫骂道:“这小子轻薄无状,诽谤古圣先贤之不世名作,将他招牌砸了,丢进湖里喂王八!” 张心宝也跟着紧张起来,不得不出面道:“各位!有理无理,先让蔡小……不,蔡金龙先生把话讲完,若有不对,再砸招牌也不迟啊!” 杜公子脸色铁青,狠狠地咽了口唾液道:“也罢!既然蔡先生说我先祖的诗患了肥胖症,请问该用何种药方?” 蔡金凤不疾不徐,淡然自若道:“泻药一剂,头轻脚健。” 杜公子一呆脱口道:“如何泻法?” 蔡金凤提笔,便在纸上划了几笔道: 清明雨纷纷, 行人欲断魂。 酒家何处有? 遥指杏花村。 清明时节雨纷纷;首句中‘清明’即是节令,还要‘时节’二字何用?该要删去! 路上行人欲断魂;‘行人’自在‘路上’,当然泻去。 借问酒家何处有;既有了‘何处有’,当然是问路喽!所以去除‘借问’二字方为恰当。 牧童遥指杏花村;这个‘牧童’二字,哈哈!也不可要…… 话都还没有讲完。 刚才闹事的读书人嘿嘿一阵冷笑指责道:“请问蔡先生,将‘牧童’再删除,应该由谁来‘遥指’比较恰当呢?” 张心宝忍不住哈哈大笑,拍案叫绝抢说道:“清明节的行人都是上坟祭祖的,个个愁容满面,谁还有心思去为他人指点路径?而能有好心情去指路的,当然只有倒骑牛背上,无牵无挂的牧童了。这是应景,也是常理,删去‘牧童’两字,并不为过!” 蔡金凤双眸异采频频点头,颇有甚得我心之意,顺便揶揄那位强出头的读书人道:“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,可见你是从来不祭扫祖坟的!像你这种不孝子孙,不在家中闭门思过,竟假装斯文来这里饶舌,你根本不配!” 众人一听,哄堂大笑。 杜公子相偕友人面红耳赤,忍气吞声悄悄地躲进人堆里。 另一位读书人见他们碰了一鼻子灰,上前便不敢放肆,作揖叙礼道:“蔡先生才气横溢,在下姓王,有一诗想请教。” 蔡金凤见他客气,便将手中毛笔递给他道:“请别客气,大家闲得无聊,互相砌磋一下也好。” 王公子提笔书写道: 黄河远上白云间, 一片孤城万仞山。 羌笛何须怨杨柳, 春风不度玉门关。 蔡金凤接过诗一看道:“哟,足下说不定也是唐代大诗人王之涣的后代?这首诗更是病体沉重,补药、泻剂都无济于事,需要开刀了!” 王公子一时脸红,不敢承认是唐代王之涣的后人与否,觉得自讨没趣,只有启唇轻吐一声:“开刀?” “嘿,不入格,怎能不开刀!” “怎么不入格?蔡先生未免太瞧不起先贤了!”王公子愤恨不平道。 “这首诗的题目是什么?”蔡金凤反问道。 “这是人人皆知的《凉州词》呀!” “对呀!既然是词,就该作成长短句,怎么错成了七绝?不是不入格又是什么?” 王公子被问傻了,反驳不得,只有赌气道:“那蔡先生怎么操刀?” 蔡金凤提笔略一思索,下笔有神,如画龙点睛,便将整个词意改得更妙道: 黄河远上白,云间一片,孤城万仞山。 羌笛何须怨,杨柳春风,不度玉门关。 这么断句,就变成词了! 王公子虽说不服,却也辩不得,群众听着却一股劲地嚷着:“有理!改得妙!” 王公子也抿不过众人之意,只得一旁静观,想看看是否有才华扬溢之人,来修理这个傲慢恃才的年轻人。 张心宝一旁看了老半天,虽然觉得蔡金凤有点强词夺理,玩弄着文字游戏,但那份敏捷、巧思和辩才,却非一般人所及。 也暗忖这种人才,又是女流之辈,怎么也藏身男妓大本营?真如龟婆宋瑜娘所讲的,阁内所有人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知的悲伤往事吗? 他看得无趣了,时间尚早,不如先游湖饱览风光再说,便悄悄退去。 那名小厮见主人蔡金凤才高八斗,更是神气大声道:“谁还有病恹恹的诗词,尽管呈上来呀!” 众人见三位公子哥儿都碰了壁,灰头土脸而退,有谁还敢上前,便你推我,我推你,竟没有一个人敢站上前去。 小厮越发趾高气扬,抬手往人群堆中,指指戳戳地大声道:“你有吗?是你?还是你?” 凡是被小厮点到的人,无不变色,便往后退。 蔡金凤忽尔站起来,一掌拍在小厮的后脑勺怒声道:“小丫……你个头!正主儿溜走了,你还在嚷个什么劲?” 小厮哭丧着脸道:“小……少公子!现在怎么办?\ue5c5” “收摊了!他八九不离十肯定去游湖,好戏正要开锣了!” 蔡金凤双眸闪炽一股热焰般的情火即隐,转为一股惆怅抹上眉心,先行追赶而去。 -------------'